一片树叶

独舞者 · 发表于 2018-4-18 22:56:46

　　一片树叶
　　文/独舞者

　　从我来到这间屋里来之前，这片树叶就在这儿了。那时候的它并不起眼地挂在树上。我是一个粗心的人，不知什么时候，那片树叶渐渐地长大了，半伸着脑袋斜挂在我的窗前。

　　一个春天，雨下的很大，风拍打着窗户。我把窗前的花盆端到屋里，正当我关上了窗户，我发现那片树叶正在我的窗前，低垂着头，我不知道该不该把它请到我的屋里。我但想它有根的生命，离不开自己的根。我关上了窗户。继续听着风雨拍打着窗户，想起窗外的那片树叶，隔墙，雨声的拍打着它。它会疼吗？我不知道，我只知道自己能听见的只有雨声。

　　春雨之后阳光再起，水珠顽皮地在树叶上反射朝霞的光，然后渐渐地变成了水气，投向了太阳的怀抱。那片树叶依然挂在枝头，弯着的腰随着水珠的离去渐渐地变得轻盈了。雨洗去了它身上的尘土，它欢快地应风起舞。一片叶子，它承受了风雨，它有的不仅仅是那轻飘飘的身体，还有那深埋在泥土中的根。

　　这片叶子，就这样在我的窗前生长着，夏天看着它由青变绿，叶杆也渐渐地变得粗壮。我用手抚摸着变厚的叶片，看着叶上的脉络纹路，它是怎样把水吸进身体的？它是不是也有一双会哭泣的眼睛？

　　它就这样的斜挂在我的窗外，只要我一把开窗就可以看见它。风中依然有它欢快的舞姿，依稀能听见风擦过树叶的轻轻地歌唱。它会不会也有爱？我只知道它爱的不会是我。它一定不会知道我一次次地凝望着它。知道了又能怎样？能够这样近近地看着它，我浮躁的心渐渐地安静下了。我喜欢这片叶子，风不知道，雨不知道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。习惯打开窗，第一眼就看见它挂在窗前，习惯关上窗，最后一眼看见它停在月亮下面。

　　秋天来了，别的树叶都变黄了，落下了。大雁南归，夜雨梧桐落满一地。我打开窗看着它，它依然是绿色的，深深的墨绿。坚强地挂在树梢。风紧了，我真想把它请到我的屋里来。但是我知道那样做只会让它失去生命，它的根在树上。我只有默默地看着它，我甚至害怕让它知我在看它，害怕风知道了，轻轻地就将它吹落。我不记得这片树叶伴随着我多少个日日夜夜，只有它知道我清晨和夜晚的欢笑和眼泪。

　　冬天来了。那片树叶也有些沉重的挂在枝上。我用手把它托起，很久没有雨再来清洗，树叶上积着灰尘。想起它春天时的模样，我仿佛听见它在叹息。不要落下，就挂在枝头吧，让我抬头就可以看到你。哪怕你不再在风中舞蹈，哪怕你不再轻轻地低吟。只要你还挂在枝上，只要让我还能看见你挂在那儿，有你在冬天依然有绿色。叶子在我手里有些消瘦了，身体也不再是舒展着的。

　　冬天的狂风扫了落叶，我慌忙地打开窗，看见它无声还挺立在那儿。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它，时间仿佛停止了。原本人生的幸福也可以是如此地沉静。风再起，它在枝头转动着，风把悬着的最后一丝叶柄撕扯开。它旋转着，就在的眼前，我用手去托。就要托住，叶子又在风中浮飘着轻轻地飘下。它在风中舞蹈着，从来都没有看见它的舞蹈是那样的轻盈妩媚。浮起，穿过风，扬起，旋转，飘落在地下，风又掀起它，它挪了一个位置。正面仰着头，正在望着我。它的眼睛是睁着的？还是闭上了？

　　我慌忙跑到窗前，拾起它。即使在那么多的树叶中，我依然能一眼认出它来。我熟悉了它所有的姿态。拂去尘土，小心地用手抚摸着。双手合十，它还能感受到我的体温吗？

　　回屋，我把它做成一枚书签，小心地压在我的书里。让它的清香浸在墨色的字里。在这里没有风也没有雨，甚至阳光也不进来，只有我和它。它是我最心爱的书签，不会再有谁把它从我的身边夺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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